群星燦爛月全蝕 - 單純的祝慶

昨天(12月20日)是 winter solstice，入夜後正遇到 total lunar eclipse，這是三百八十年來首次月全蝕恰好在這一天發生。我們一家，在預備迎接聖嬰孩誕生的節期裡，忍著冬寒，半夜在院子裡，看著月兒漸漸被地球的影兒遮掩了，斯時，四鄰安寧，群星燦爛，高天之上正訴說著上主創造的奇妙。

記得兩年前(2008)，也是冬至時節，筆者應友人之邀，走訪台南七股，在潟湖邊的「欖人」民宿度過了一個歡愉清靜的夜晚。次日晨，在各類鳥鳴協奏中醒轉，來到水邊觀賞遠來的各種水鳥與黑面琵鷺，與它們一同頌讚上天所賜美好創造。當天，也有機會接受在神學院任教的王老師之邀，訪問了頗有歷史的學院，品味一下熱鬧的世俗社區中的另類生活。

這個有近百年歷史的學院，校舍仍保有古僕風格，簡單中有著莊嚴素淨氣息。因為快到聖誕節期了，學生們在校區的草坪上做了些佈置，他們的創意，可真是與幾條街外市面上慶祝 Santa Claus 到來，張燈結綵、懸掛禮物、撥放喧鬧歌曲的情形，形成強烈對比。

從海邊撿來的漂浮木，成了聖誕節裝飾的主要素材，再配上農地拾來的的稻草與樹枝，搭配出頗具特色的節期主題，突顯出誰才是節慶的焦點。木塊上幾句簡單的話語，道出環境危機中的無奈：「山中缺了獸蹤、海裡沒了魚蝦，只撈來垃圾；農地廢耕，缺了土產，只拉來老牛，捧來地瓜菜蔬。」

兩千多年前，東方的幾位智者 (magi)，跟著天上的明星，行走遠路，來到一小城的客棧，在簡陋的馬槽邊，獻上禮物給聖嬰孩，真誠的朝見造物者。今天我們有太多精美包裝的禮品，卻沒有什麼內涵，只是製造更多的噪音、污穢，消耗更多能資源。我們甚至連送禮的對象也弄錯了，多數接受禮物的人，都已擁有太多的物資，多收一個也沒什麼特別，根本不是真正必需的，很可能還不喜歡。許多禮品只是使人更貪臠、更沉迷、更具破壞性與侵略性，還會使受禮者與自然環境、與他人更生疏。

在美國，由 2008 一直延燒到2010年的經融災難，使得數百萬人面臨困境，主要肇因於人的物慾與政府不負責任的管理所致。兩年前 Obama 曾坦承 ”Part of the reason this (financial) crisis occurred is that everyone was living beyond their means — from Wall Street to Washington to even some on Main Street. CEOs got greedy. Politicians spent money they didn’t have. Lenders tricked people into buying home they couldn’t afford …”。如今，年關將到，這個情形仍沒改變，社會人心仍陷於物質困頓中。

每個人一點點的自私貪欲，幾十億人就釀成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卻使許許多多的人深受其害，這就跟全球環境與氣候異常問題一樣。據統計，美國2010年11月份全國失業率仍接近 9.8%，這兩年房屋付不出貸款，被銀行收回的超過兩百萬戶 (foreclosures)，也就是說這兩年來可能有超過 500 萬人成為 homeless。

過節期間，我們吃香喝辣，手裡拿著禮物還嫌這嫌那，心裡卻渴想著更好、更新鮮的玩意，但那些失業、無家可歸、有病痛的人呢？現在一般人荷包都縮水，自故不暇，誰還有憐憫之心伸出援手？難道就這麼無可奈何，各自為己?

去年， TIMES 一位專欄作家曾如此說：也許艱難的時刻，是可能使我們既剛毅又有惻隱之心 (both tough and tender)。他舉出一些例子：社區裡人們肯開放家庭，招待那些「失屋者」居住；鄰居們開車可以共乘 (carpooling)，既可省錢，也節約能源，還減低碳排量；有人把18k金的鑽戒投入「救世軍」的捐款箱裡；一個旅館經理，在聖誕夜與員工們打開大門，招待 200 多 homeless；有些城市冬季裡，居民捐贈食物量比往年高出數倍；…這都是同舟共濟的寫照。

也許在不好的年頭裡，更能激發出上天賜給人的良善面，災難愈深，人們社區共同體的感覺就愈強，散佈的光明也愈亮。有人說：聖誕節期就是「給」的節期，這話不錯，但僅是對了一半。在困難的景況中，我們除了要積極照顧、款待、分享給弟兄姊妹中最小的一個，更該去「探訪」那些有需要的人，因為這麼作就是作在造物主的身上了。

在台南看到學生頗具新意的聖誕創作，為他們喝采。那些撿來的漂浮木與稻草，不僅僅提醒我們外在環境的確很糟，還告訴我們，即使情況惡劣，人人還是可以真誠的獻上自己所有的一份，與有需要的鄰舍分享，在夜暗中給生命帶來希望。就算是捧上海中撈來的垃圾，也有可回收、再用、與清理海域的價值，聖嬰孩會因此感謝你的。

被地球影子遮住的月兒，慢慢的走出了陰霾，露出一線光輝。今日的智者，在天光引領下，要獻上什麼禮物呢？

12.21.2010 增修改寫；原文收錄於「珍愛地球家園」，雅歌出版，2010。